小編:牛津大學教授Tariq Ramadan在9/30於紐約時報發表ㄧ篇「等待ㄧ個阿拉伯之春真正理念的到來」(Waiting for an Arab Srping of ideas)。該文背景乃是回應西方媒體最近因羞辱伊斯蘭影片事件的後續報導。西方媒體將最近中東各地的騷動解讀為「阿拉伯之冬」,認為阿拉伯人或是伊斯蘭沒有辦法與民主價值相融。以下Tariq Ramadan的理念,來自於他的新作THE ARAB AWAKENING: ISLAM AND THE NEW MIDDLE EAST。若是沒有辦法閱讀這本書籍的朋友,其實以下的文章內容已經充分反映出這本書的觀點。
內文:
在我最近訪問美國之時,我被當地的知識份子與新聞媒體問到:「過去阿拉伯人覺醒的時候,我們有被誤導認為穆斯林是真的擁抱民主價值理念嗎?」我的回答很簡短:沒有。最近因反伊斯蘭影帶造成暴力示威運動的參與者是少數中的少數,他們的暴力無法令人接受,不能代表這些2010年在街頭上守紀律、採取非暴力示威的穆斯林大眾。
當然許多美國人對遍佈在穆斯林國家的動亂與血腥感到震驚,他們認為在革命之時,已經慷慨地援助當地穆斯林青年。不過阿拉伯人與ㄧ般的穆斯林仍在腦海中存有歷史記憶與不同的想法。他們對於美國的不信任,在於美國過去長期以來支持獨裁政權,而這些獨裁者藉此控制該國經濟與國家安全利益。另外美國在伊拉克與阿富汗的入侵、非人道對待在Abu Ghraib與Guantanamo Bay 監獄的囚犯以及美國對以色列無條件的支持,都是這些地區人民不信任美國的原因。
對於中東人民來說,該是時候停止抱怨西方過去的殖民主義與帝國主義。以穆斯林為多數的社群必須丟棄他們歷史包袱,不再視自己為被害者,認同自己是有能力的行為者,如過去數百萬阿拉伯示威者走向街頭,改變歷史。
「伊斯蘭對抗西方」這個陳舊的兩元對立論述應該捨棄,朝向更多元的發展關係。世界的經濟重心正轉移至東方。但是興起的中國、印度與俄羅斯以及一些中度強權如巴西、南非與土耳其,並不代表比美國更正義與更民主。ㄧ些穆斯林對於美國的衰弱感到高興,但他們不清楚,假使某些強權取代了美國,可能同樣造成社會與人權的退化,以及形成新的依賴關係。
阿拉伯人民與拉丁美洲、非洲和亞洲ㄧ樣,不會也不想要放棄過去支撐他們社會的文化與宗教傳統價值。當他們追尋民主、正義、平等、自治、多元主義與新的民主典範和國際關係時,他們需要仰賴伊斯蘭傳統。伊斯蘭對於政治運作是重要元素,而不是東方主義學者所聲稱的阻擋民主的障礙。
阿拉伯世界與以穆斯林為多數的社會不僅需要政治變革,而且從思想上也必須徹底改變,這將是為經濟、心靈、宗教、文化、藝術與女性真正的解放打開ㄧ扇大門。這不是ㄧ件容易之事。這些社會正發生政治與宗教當局的抗爭,在遜尼內部有傳統派系、世俗派系、改革者與神祕主義者之間的區別,遜尼與什葉的對立更是如此。
因此阿拉伯思潮常被這些負面的意識形態所阻礙,世俗份子與伊斯蘭主義者的抗爭,使得雙方未能探索更深層的議題。
受西方教育影響的世俗主義精英份子,他們談論的民主與人權通常是伴隨前殖民母國的利益,難以真正代表當地人民的想法。不屬於這群人士的團體,如草根運動的左派團體,他們的影響力則微乎極為。一些人與獨裁者合作,成為親信或是收賄。其他人則是與軍方關係密切,如埃及、突尼西亞、敘利亞與伊拉克等國。他們反對宗教與政治混淆,然而他們所提出的民主概念與過去伊斯蘭的歷史記憶與傳統脫節。
伊斯蘭主義者有其正統性,因為過去他們反對獨裁者而付出代價,透過抗議與網路宣傳,他們在摩洛哥、埃及與突尼西亞贏得選舉,不過他們正面臨者困境與矛盾。當西方國家對這些伊斯蘭主義者在民主進程、經濟政策與對以色列關係施加壓力時,他們必須堅定的維持伊斯蘭信條。沒有人像埃及總統Morsi所遇到的困境ㄧ般,他在上週於聯合國強力駁斥美國總統歐巴馬的捍衛言論自由的立場,但這種侵略式的言論是無法有所成果。我們不需要更多的法律,我們需要的是勇敢的學者與知識份子,他們願意討論穆斯林民眾不想聽到的主題:如他們失敗的原因、為何認為自己是受害者的角色。穆斯林學者必須為此負起責任與採取行動,唯有如此,領導者將來才能阻止宗教的民粹主義與盲目的情緒政治活動。
雖然土耳其的執政黨「公平與發展黨」(簡稱為A.K.P)是個有趣的例子,但不能成為整個中東國家的參考方向,因土耳其有特定的發展歷史,與中東國家不同。(小編:土耳其沒有被西方強權殖民的歷史經驗,與其他中東國家不同)阿拉伯的伊斯蘭主義者即使慶祝他們的勝選,但可能進入更敏感的歷史階段,他們可能會失去以往伊斯蘭信條,或是放棄政綱,迫使改變或是適應現狀。勝利對他們來說,也許是失敗的開始。
此外,這些對伊斯蘭僅從經典字面意義解釋的Salafi與Wahhabi group (小編:接受沙烏地官方的伊斯蘭詮釋), 已經在這五年內活躍於政治圈。他們過去數十年反對參與政治,認為民主等於放棄信仰,然而現在他們逐漸投入政治領域。
這些團體中,如Salafi Jihadist (主張以武力為號召的團體)朝向暴力式的激進主義,已經進入政治主流。他們受到沙烏地與海灣產油國家如卡達與巴林的金援,而這些國家都是美國的盟友。這些團體主張宗教化、反民主式的民粹主義,挑起反西方(特別是反美)情緒,積極地破壞民主改革進程。這是危險的趨勢,例如1980年代的阿富汗模式,塔里班(Taliban)受到沙烏地與美國政府支持,反對蘇聯入侵。這種模式有可能會出現在現在的中東社會。
若沒有重新檢視經濟優先順序,如打擊貪腐、限制軍方特權、重新考量與其他國家的經貿關係與看待穆斯林國家的貧富差距等問題,那麼中東國家不會出現真正的民主。具有活力的市民社會是朝向成功的前提。有自由與批判的思想必須從教育政策著手,如興建學校與大學院校、修改過時的課程,女性有學習、工作以及經濟獨立的能力。
阿拉伯世界已經從過去的昏睡狀態中甦醒,但是示威抗爭(upsring)並未同等於革命(Revolution)。阿拉伯世界必須面對其歷史困境,並且治療這些虛弱的症狀與矛盾。唯有如此,覺醒(Awakening)終究才會真實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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